武漢出了個農(nóng)民工導演——教民工集體跳樓討薪。前天,5個民工在東西湖一處施工樓上佯裝跳樓,導演“李某”在下面給相關部門打電話。果然,管事的都來了。
同為農(nóng)民工出身的李導演有自己的套路:民工們爬到高處了,先給媒體打電話,然后依次是勞動部門、警方、欠薪者。長時間沒人來,就給市長專線打電話。
集體跳樓討薪,李導演玩過9次,有5次討回了工錢,4次失敗了。失敗的原因是沒有記者到場。
為了討回合法的血汗錢,農(nóng)民工提著自己的腦袋玩轟動效應,成了中國很多城市風味相同的一道酸辣菜。明知是一場秀,但誰也不敢馬虎。這要是真跳下一個來,事兒就大了。所以,平時回頭率幾近為零的農(nóng)民工,只有到了討薪跳樓的時候,才有人哄勸,有人關注,像個角兒。
現(xiàn)在,一個人跳樓沒勁了,得一群人。一位四川民工說了,集體跳樓能引起社會特別是領導關注,媒體一介入,領導怕影響不好,就會責令有關部門想辦法解決。
瞧,中國討不到薪的民工個個都是天才,既能導,又能演。斗爭中出經(jīng)驗,實踐中出真知,真難為他們了。
但律師不這么認為。針對武漢前天這起集體跳樓事件,有律師說了,“屬于違法行為”,“對社會危害很大”,應該“與欠薪者協(xié)商,向勞動部門求助,到法院起訴”。
律師說話很在理兒,但站著說話腰不痛。要是欠薪的能商量好說話,勞動部門辦事快有力度,民工會把自己逼到斷頭抗議的懸崖上去?打官司得一年半載,就是贏了,人家照樣不給,你還得去討。再說了,打工一月才幾個錢,討回的工錢說不定還不夠填你律師的腰包。都說殺人償命,欠債還錢,農(nóng)民工想不明白,為什么法律和管事的部門,拿非法欠薪的人沒辦法,拿捏起跳樓討薪的民工,倒是一套一套的。
昨天有報道說,一個民工跳樓,社會成本可以達到上百萬元。算這筆賬的人估計是心疼國家的錢了,對無論是真跳樓還是假跳樓的農(nóng)民工心懷抱怨。什么叫社會冷漠?我看這筆賬比什么都冷漠,沒想到去心疼一下民工。農(nóng)民工要討的薪水或許只有幾千元,咱們花上百萬元納稅人的錢救一個跳樓的,為什么就不能在平時花幾百塊幾千塊就能解決問題的成本,去認認真真治理欠薪者?為什么這么多的農(nóng)民工,非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博得社會的關注、領導的重視,才有可能討回用來養(yǎng)家糊口的血汗工資?歸根結底,民工說一萬句,頂不上領導說一句;合法的欠薪還錢,不如一次領導出面。
民工要工資,領導要面子。見不到領導的民工們,就爬到高處博出位,拿腦袋當賭注,拿性命當維權的法律武器。他們沒想到的是,“對社會危害很大”這頂法律的帽子,沒戴在欠薪者的頭上,卻戴到了自己的頭上。他們會永遠想不明白:欠錢不還,怎么在法律面前,總是我的錯!
道理很簡單。哪天農(nóng)民工解決欠薪問題,不是期待領導要面子,而是期待領導和全社會的同情,期待法律的嚴厲和公正,跳樓秀到底錯不錯,已經(jīng)不重要了。那時候,農(nóng)民工也用不著為討薪而跳樓了。 (劉雪松)
(責編:劉寶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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